小小绘本,可以有多大容量 ——法国插画家奥利维耶·塔莱克创作访谈
11月18日,在上海国际童书展(CCBF),荣信教育文化产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旗下乐乐趣童书举办了《小小绘本,可以有多大容量——法国插画家奥利维耶·塔莱克访谈》活动。访谈由著名儿童文学评论家刘绪源老师作为嘉宾主持。这场访谈由法国驻华大使馆、启发童书馆和蒲蒲兰绘本馆联合协办。
这位得奖无数的法国插画家1970年出生于法国布列塔尼,曾在巴黎杜拜尔高等美术学院攻读相关艺术专业。多年来,他与法国的多家出版社合作默契,同时活跃于新闻、杂志及流行品牌的广告等领域。他参与创作了上百本图画书,有十几个国家引进了他的作品,他也是国际安徒生插画奖的得主。在中国,乐乐趣童书、启发童书馆和蒲蒲兰绘本馆等都引进出版了他的作品。如《绵羊国王路易一世》、《我是如此爱你》、《星期三书店》、《走进生命花园》、《是谁呢?》等等。这些作品在中国读者中也都备受赞誉。
(刘绪源与塔莱克对谈)
(塔莱克作品)
刘绪源老师对塔莱克的作品非常熟悉。记者出身的他,对塔莱克做了深入专业的访谈。
刘绪源:塔莱克先生非常年轻,但是已经创作了大量的图画书,有很多是别人写文字他画插图,后来他又有了自己写文配图的作品,我想了解一下塔莱克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独立创作图画书(连文带图)的?
塔莱克:最开始我是以插画师的身份工作的,作者把他们的文字发给我,请我根据文字创作插画,直到有一天有法国出版社联系我,对我说“您创作了这么多年的绘本插图,相信您一定对儿童绘本故事的创作很有心得,一定能写出文字。”我接受了邀请开始创作,我的第一部作品是《两个小兵》,那是6、7年前的事了,是一本无字绘本。对于我来说,儿童文学中的文字和图画是分开的。最开始,我是把图画书当成动画片来创作的,因为我首先是一个插画师。但是,光用图画来表现有时候对读者来说是不太够的,文字也很重要,所以我逐渐把自己当成一个作者来探索图画书的创作。在绘本创作的时候,通常分为两个部分,文字和图画。若是作为全书的作者,我先把自己当成一个图画作者,创作完图画后,再补充文字。当我与文字作者合作时,我先通读文字,再根据文字配插图。我进行绘本创作已经20年了。
(塔莱克)
刘绪源:我们可以看到,塔莱克自己写文创作的作品很有童心,相对来说比较浅,很适合低幼年龄的孩子阅读,而与文字作者合作的图画书则很有深度,意义深刻。我很好奇的是,塔莱克先生作为插画师,接受别人文字的时候有没有选择权?与编辑是如何合作的?编辑所起的作用是什么?这对中国的原创图画书很有借鉴意义。
塔莱克:刚开始,我像新进入职场的年轻人一样,没有选择权,等我越来越有名的时候,开始有了选择权。通常我很少与作者直接沟通,主要是通过出版社和编辑来沟通,我们作为团队一起创作。比如,在正式创作之前,我们会一起商量选什么样的纸张和字体等细节问题。当作者把他的文字交给出版社时,他必须接受一个现实:出版社会对文字进行修改或别的阐释。对一个绘本来说,我认为图画和文字是要有距离的,是两个分开的部分。通常在我拿到文本后,我会通读文字,然后放到一边,根据我的回忆把故事的主线提炼出来,然后画出最初的草稿,再和编辑进行讨论。
(刘绪源)
刘绪源:说的太好了!这让我想到诗歌创作,如果诗歌的韵是自然涌现的,诗歌就会很自然优美。如果是翻词典查韵脚,诗歌就是死的,是硬凑的。而创作是靠艺术家像流水一般自然涌现的灵感和创造力产生的。刚才塔莱克先生所讲的对中国原创图书很有价值,就是编辑的作用。据我了解,中国有的作家将文稿交给出版社后会说:“我的文字非常重要,没有缺点,一个字都不能动。”那么画家就只能非常勉强地为他的文字配插图,即使他的文字对图画书来说有的是累赘的。
在日本有一个非常有名的编辑,就是松居直。松居直说,图画书是编辑的艺术,既不是插画家也不是作者的艺术,而是编辑的艺术。他的观点类似于电影是导演的艺术。塔来克先生不一定同意这个看法,那么在您心中,编辑的角色和作用是什么?
塔莱克:我非常同意您的观点。有的时候作者对他的文字太自信了,对我来说我也碰到过一些编辑与作者之间的矛盾,但是我觉得作为团队工作,大家有着美好而一致的目标。对于编辑来说,他需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,从文本中提取出精华,并让作者了解到文本的局限,而编辑和插画师可以给与作品更多。所以作为一个团队,编辑有很多平衡的工作。有时我对于作品也有很多想法,但编辑并没有全部接受,这时我会生气,但双方都退一步想,就会了解到对方观点也有可取之处。所以,对于编辑、作者和插画师来说,三者需要平衡。我和编辑的关系也很微妙,我和有的编辑是朋友,可以一起吃饭旅行,但涉及到薪水问题的时候,就没有这么简单了,哈哈。
(刘绪源与塔莱克对谈)
刘绪源:塔莱克先生自己创作的绘本很有童趣,和与他人合作的绘本有很大不同,原因是什么呢?
塔来克:很多人认为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有很大的不同,但我不这么认为。我创作的故事首先是我想对自己讲的故事,我会花很多时间在脑海中编故事,我会带着小本子随时创作,记下故事的开头,像孩子一样思考,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。
刘绪源:塔莱克先生给孩子的绘本也非常有成人的视角和眼光,有自己的特色,比如《是谁呢?》这本绘本是让孩子找不同,这种形式的绘本很多,对孩子的认知和理性发展有不同,塔莱克先生这本有自己的独特之处,这本书不是提高孩子的寻找能力和技巧,而是让孩子去辨别不同的表情。比如,“是谁在恶作剧呢?”里面的内容与儿童的生活非常契合,但又和其他绘本不太一样。
再比如《绵羊国王路易一世》,这本是塔莱克先生自己创作的故事。这个故事讲的是小绵羊捡到一只飞来的皇冠,然后不断地想象自己作为一个统治者会怎样。一只羊有了权力它会有什么改变?它变得越来越暴虐、不讲理、要求高,最后,风把它的皇冠吹掉,它又变回了普通的羊。这是一部寓言式的作品,有深度又很亲切。塔莱克先生尝试把大人和孩子世界之间的鸿沟通过绘本填平。这本书里包含很深的历史知识,比如能找到法国路易十四时期的宫廷、建筑、穿着等等的影子,把国王对权力的追逐与法国历史连接起来,这一点很有塔莱克自己的特色:立意很深,但孩子还是可以理解。
还有一点值得探讨,塔莱克先生在别人文字基础上进行的创作。这些作品对孩子的理解来说是有困难的,我想了解塔莱克先生是怎么思考的?比如《星期三书店》这本书,书的最后有一句话:“老人好像卸下了沉重的担子。”成人能够读出很多的意思,有对人生的思考、人生的负担和解脱等等,孩子能够理解吗?塔莱克先生对于这种孩子很难理解的话题是如何考虑的?
塔莱克:小孩在刚读一个比较难的绘本的时候,他可能不会理解,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。因为可能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,小时候不懂的东西,长大后有了一些经历,就会突然理解书里的含义了,然后重新再读。比如童话故事在十九世纪末,二十世纪初最初的版本里也有艰深和沉重的内容,并不全是快乐的,所以我认为儿童文学也可以切入一些比较深和大的话题。我经常会把一些时事新闻加入到创作中,比如创作描述战争、权力这样主题的绘本。父母在给孩子讲读绘本时,他们自己也会与书中的内容产生共鸣,所以为什么不可以在绘本中加入讽刺或针砭时弊的内容呢?
刘绪源:塔莱克先生讲得非常好,正如我们今天的主题:小小绘本,可以有多大容量?我也一直有这样的观点:儿童文学要有两个标准,一个是儿童喜欢,一个是大人也喜欢。如果儿童喜欢,大人不喜欢,或者反之,大人喜欢而孩子却读不进去,那这样的儿童文学都是不成功的。塔莱克先生的很多作品虽然意义非常深刻,但还是很吸引孩子,这非常不容易。比如《走进生命花园》,看里面的插图,让人想到《小王子》,《小王子》是一个隐秘的走向死亡的故事,而这一本是走向生命的故事。它讲的是一个孩子出生之前观察思考,最终决定出生的故事。这不是一个孩子的心理,这是一个妈妈的心理。世界是沉重的,是灰暗的,但是里面有美的微光,给人带来希望。比如里面有一页:有人把旗帜插在月亮上,他们应该向月亮道歉,这里是孩子的心理,但又暗含着冷战时期美国宇航员登月的新闻。书里包含的容量非常大。
《我是如此爱你》是一本又现实又荒诞又浪漫的绘本,小孩可以看出里面荒诞离奇巧合的趣味,而大人能够感受到里面关于战争、贫穷的现实。所以儿童文学要让孩子接受和喜爱,又可以有无限大的容量。比如我在大学里与李泽厚先生一起讲海德格尔的哲学,用的就是绘本《活了一百万次的猫》。一个人,一个城市,一本书如果一览无余,是不耐看的,不好玩的,没有趣味的。
塔莱克接下来有什么创作计划吗?
塔莱克:我在脑海中有很多想要创作的绘本,我想选择我感兴趣的主题来做文字和插画的创作。
(塔莱克现场作画)
(塔莱克现场作画)
(塔莱克现场作画)
(塔莱克现场作画)
最后,塔莱克先生现场作画,用铅笔和炭笔画了一只骄傲的“绵羊国王路易一世”。这幅画作将会收藏于位于西安的乐乐趣童书馆。
(现场签售)
(合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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