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访早产儿监护病房：一切用具都是“微缩版”

在东四十条的一条小街巷内，隐藏着一个“小岛”。亲手缔造它的北京军区总医院附属八一儿童医院院长封志纯叫它做“生命绿岛”。这个“岛”内每天都躺着400多个早产儿和危重症的新生儿，是全球规模最大的早产儿危重症病房。作为早产儿病房主任，李秋平就是这个岛上的守望者之一，相对于产科医生将新生命迎接到这个世界上来说，李秋平的工作，更像是一个生命的“呵护者”。

病房更像个车间厂房

在一片3700多平方米的空间内，放置着450个新生儿暖箱，也就是这些刚刚来到人世间的“小精灵们”的病床。一排排一列列地整齐划一，放眼望去，更像是一个车间厂房一般。

每一个进到重症监护病区的人都必须换上鞋套，穿上隔离服，这里的小宝宝需要格外精心的呵护。听不到哭闹声，这里有的只是穿梭其间的护士阿姨静悄悄的气息。

李秋平告诉记者，这里的孩子根据足月儿、晚足月、早产儿、极早产儿等被分布在不同的区域，怀孕32周以下出生叫极早产，32周至37周都算是早产儿。每个区域都有医生和护士24小时不停歇地轮流看护。

早上8点，像每一个白班一样，李秋平完成交班后，就走进病房查房。他在每一个暖箱前驻足，有时候还要把手伸进暖箱探查。每一个送到这里的宝宝，都要首先过秤，量身长，称体重，早产儿禁不住折腾，也不能反复转院，院长封志纯要求他们“不拒收任何一例患儿。”不管病情多么复杂，情况多么棘手，只要是外院没有床位或救治不了转来的，李秋平和同事们都会“照单全收”。

一切用具都是“微缩版”

与普通的新生儿不同，早产宝宝个头小，体重轻，一切都是那么特殊，氧气管、静脉注射针、尿布甚至奶嘴……所有这一切都是更小号的“微缩版”。保暖、呼吸、营养、解决黄疸、避免出血感染、防止合并症……这些早产儿的生命就像是要过一道道关卡，李秋平的工作就是护佑着宝宝们“通关”赢取胜利。

在他的办公桌上堆积着七八个牛皮纸袋，查完房，除了需要跟前来探视的宝宝父母沟通以外，他要面对的就是这些牛皮纸袋，需要详细地审阅、修改，最终签署。每个纸袋内都是比两个拳头叠起来还要厚的纸质材料，他告诉记者，每一个纸袋都是一个孩子的病历。尽管这些宝宝出生只有几十天甚至十几天，然而牛皮纸袋中生命走过的痕迹已昭示着这些孩子的与众不同。

很少见步履匆忙的抢救

与此前想象中不同，早产儿的ICU，很少见步履匆忙的抢救。这里更多的是安宁和平静。“我们日夜精心的守护就是为了不出现呼吸困难、心跳暂停这些危及宝宝生命的时刻。”李秋平说：“最好的治疗就是最乏味的治疗，每一时刻的重复体察是为了预防危险。”

早产儿的情况十分复杂，由于脏器发育极不成熟，很多婴儿一落地就不能自主呼吸，肺功能不行。与人大的抢救一样，小宝宝们也会出现心脏骤停的险情，给这些小家伙做心肺复苏，可不像给成人那样用大手掌按压心脏，医生只能用一个大拇指反复按动宝宝的心脏部位。李秋平一边说一边给记者示范着动作：“到了那种时刻已经是非常危急的情况了，我们做的就是尽量不让这种情况发生。”他说。

2009年李秋平从南方来到北京，如今走进八一儿童医院已经是第6个年头。让他担忧的是，根据他临床的观察以及相关部门针对全国多家医院进行的调查显示，近些年，我国早产儿的比例正在增加，目前已经达到了新生儿的9.8%。这个数字意味着10个出生宝宝中就有1个是早产。按照这一比例估算，我国每年要增加150万个早产儿。这个比例虽然略低于全球百分之十几的平均比例，但也足以令人担忧。

出院时每娃至少长4斤

入院时，抱到手里小小的、瘦弱得连自主呼吸都不能的小生命，出院时抱出摇篮，沉甸甸的，每一个都至少要长够2公斤，能自己喝奶，样样体征达标。李秋平说，这就是他最大的职业成就感。

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的工作，即使是节假日李秋平和他的同事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。李秋平有一个今年8岁的女儿，他的妻子原本也是新生儿病房的一名护理人员，然而“医护夫妻店”的搭配让他们谁也没有时间更多地照顾家庭。最终妻子放弃了护理工作，跟着李秋平来到北京，成为一名朝九晚五的上班族，抚养女儿的担子更多地落在了妻子肩上。一个极早产重症病区，婴儿少的时候有八九十个，多的时候能达到一百三四十个。为了能日夜守护着他们，李秋平不能朝夕陪伴自己的女儿。“对女儿，我内心是有愧疚的。”

今年春节，李秋平原本计划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广州过年，但是思考再三，他还是选择留在了北京，初一一大早，他还是照往常一样来到病房。家人知道，他心里放不下病房里这百十来个小宝贝。

院长封志纯已年近六旬，八年时间，他和他的团队倾力将这个原本只有20多张床位的科室发展成如今的规模。至今，他仍然坚守在一线，下了手术台，所有的病房，每一个孩子都要亲眼看到，这样一圈走下来已到深夜。采访中，他告诉记者，如今医院已经有了11台接诊车，与儿童医院、妇产医院、各区县妇幼保健院等多家机构都建立了绿色通道的对接系统，早产及危重症新生儿通向“生命绿岛”的通道畅通无阻。“不抛弃，不放弃，这是我们的信念。” 封志纯说。